在城市的车水马龙间，外卖员风驰电掣，只为将一份份餐食准时送到顾客手中。刘一飞，是饿了么北京蜂鸟梨园站的一名外卖员。和其他外卖员不同，刘一飞是一位“无声骑手”，他只能通过打字、智能语音电话、手语等方式和顾客沟通。而在梨园站，还有3名外卖员和刘一飞一样，也是“无声骑手”。对他们来说，送外卖不仅是一份挣钱的工作，还是接触社会、拥抱生活的方式，能够助力自己奔向心中的未来。
无声骑手也能成“单王”
刘一飞
将近1.85米的身高，嘴角时常挂着微笑，带着柔和善意的眼神……如果刘一飞不开口说话，如果别人不仔细看他耳朵上的助听器，其实很难发现他是一位听障人士。
今年25岁的刘一飞是河北人，小时候因为发高烧导致失聪。2022年他来到北京，想靠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。在朋友的推荐下，他开始尝试送外卖。刚开始，由于对操作流程不熟悉，面对后台系统和微信群里的各种弹窗和语音消息，他常常感到手忙脚乱；因为打字不如直接打电话便捷、顺畅，所以查看订单信息、规划送餐路线、和站长沟通等环节，他都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。最难的是，刘一飞跑单的区域有一些老旧小区，楼号和单元号都很难找，这时他就会感到焦虑，时常需要站长的协助。
“就是靠问，有问题就解决，越快解决越好。”刘一飞没有被困难吓倒，他在内心常常给自己鼓劲。站点的刘万龙站长也不断鼓励他：“我给他的指令和话都简短直接，而且我告诉他送外卖虽然辛苦，但只要用心干一段时间，就熟能生巧了。”幸运的是，刘一飞从小的空间感就不错，记忆力也不差，送过几次的商家和小区，他就能记住具体位置，还能掌握顾客的偏好，甚至还可以根据订单时间和楼里电梯的上下频率，准确判断出应该坐电梯还是走楼梯，最大程度地利用时间，提高了效率。
就这样靠着一点点的时间积累和辛勤付出，刘一飞逐渐掌握了送单流程和技巧，很快就开始把工作做得又快又好。刘万龙也夸他：“他学得特别快，沟通起来很顺畅，而且工作起来特别认真，每次教他的东西都能记住，送单的时候还能随时保持和顾客、站点的沟通，有一个月还是站点的单王。”刘一飞则骄傲地打出了那个月的“战绩”：送单数1765单，单月工资超过13000元，骑手排行榜名列第一。
现在，每天上午10点半到晚上9点半，除去下午短暂的休息时间，刘一飞随时处在待命状态。进入顾客下单的餐厅，刘一飞会先仔细查看自己的订单是否已经备好。如果找不到，他就会在手机上打出自己的单号，结合手势请商家加快进度。拿到外卖后，他会仔细检查单号，确认无误后，就迅速骑上电动车开始送餐。在路上，他会随时关注配送时间，以保证不会超时。到达指定地点后，他会提前把复制好的内容，通过短信或平台的智能语音助手发送，提醒顾客前来取餐。“您好，我是聋人外卖员，您的外卖到了，放门口还是等您来取？”这是刘一飞每天都要“说”很多遍的“话”。
虽然手机很智能很方便，但偶尔总会碰上顾客没有看到信息的情况。如果外卖是送到单位的，即便公共区域有外卖柜或放外卖的桌子，他也会耐心等待顾客的回复，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再离开；如果是送到顾客家中的外卖，他会边打电话边敲门，再用自己的手势向顾客解释。借助手机，依靠手语、助听器和简单的几个词，刘一飞可以顺利完成每天的任务，虽然有时也会遇到一些突发或意外情况，但他热情的微笑和真挚的眼神，通常都会赢得顾客的认可。
长时间的奔波，有时也会让刘一飞感到疲惫不堪。但他表示：“跑很多路虽然很苦，但到账工资很甜哇！”而且在他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信念支撑着自己：“人生必须去拼。”他在手机上打出了“勇敢去做，大胆去闯，男人不能退让，要向前走，相信自己”，然后展示给记者看，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，在无声的世界里踏出了坚实而有力的逐梦步伐。
在送单路上感受暖意
齐昌平、刘一飞、朱力（从左至右）
在送外卖的过程中，刘一飞也曾遭遇过冷眼和误解。由于听力障碍，他在与顾客沟通时，可能无法及时回应对方的问题，这就导致一些顾客产生了不满。前几天，刘一飞因为在路上和一辆电动车发生了小碰撞，他和对方用手机沟通耽误了时间，没有及时把外卖送到，并因此接到了投诉。面对这种情况，刘一飞会主动和站长解释说明，并安慰自己：“顾客可能没有接到电话，心里不高兴。以后要更加小心，争取路上不要出现意外。”
“确实有部分人轻视听障人士，让很多听障人士不敢面对，也没有信心去和健全人交流。但是我们要相信自己，告诉自己我是可以的。”尽管刘一飞这样鼓励自己，但有时他也会感到迷茫和困顿。但在站长、同事的鼓励和自己的努力下，他逐渐把心态放平，时刻告诉自己“开心最重要，身体吃饭第一”，还会主动帮助其他无声骑手。
同站点的朱力来自贵州，今年只有21岁，性格比较腼腆，因为刚做外卖员不久，对业务还不够熟悉。刘一飞空闲时，会用手语向朱力传授跑单经验，在对方遇到困难时会帮他打气。来自河南的齐昌平，也是小时候因为发烧导致听力受损，他有时会对父母的催婚和唠叨有些不耐烦，也会因为送单时被人投诉感到郁闷。这时刘一飞就会劝导他：“不要怪父母，父母已经尽力了，我们要理解、努力、坚持，不要放弃。长大了就要好好挣钱，让父母放心，以后回家陪伴父母。”刘一飞就像一个小太阳，发出暖意照亮身边的同事。
当然，最让刘一飞开心、也最能给他力量的，还是顾客的认可和暖心回应。有一次，他像往常一样将外卖送到顾客手中，然后用手语向顾客表达了感谢。顾客看到他的手语后，露出了惊讶又惊喜的表情，不仅对他竖起了大拇指，还送给他一些水果和矿泉水。那一刻，刘一飞心里充满了感动。“虽然我听不见，但我能从他们的眼神和动作中感受到他们的善意。”
在恶劣天气里送餐时，刘一飞常会收到顾客暖心的叮嘱：“慢一点，不着急，谢谢。” 这些简单的话语，通过手机屏幕传递到刘一飞的眼中和心中，让他在寒冷中感受到了无尽的温暖。这些暖心的瞬间，成了刘一飞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，让他在面对生活的种种困难时，依然能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态。
蜂鸟梨园站目前有将近80位骑手，其中无声骑手就有4人。刘万龙坦言，刚开始让刘一飞等人来工作时，他也有一些顾虑，但他愿意给这些年轻人一个机会，“我多帮帮他们，他们就能少受些苦。”
带着画笔奔向未来
刘一飞作品
“有越来越多的无声骑手其实是好事，骑手在有一份工作获得报酬的同时，也能在外面多闯荡闯荡，多一些和普通人接触的机会。”刘万龙站长介绍说，自从站点招了几名无声骑手后，普通骑手也更有动力了。每次开会时，大家看到刘一飞等人的成绩也会纷纷点赞，站点所在园区的工作人员和附近居民也都知道刘一飞等人的情况，大家都觉得这些小伙子非常励志。
谈及几位无声骑手的工作和成长，刘万龙表示，自己最大的感受就是他们比刚来时更勇敢、更乐观了。在他看来，刘一飞之所以能在面对困难时不放弃，源于他内心深处自强不息的信念、乐观开朗的性格，让他能以积极的心态去面对挑战。“刘一飞非常阳光帅气，他女朋友也特别支持鼓励他。其他几个人也一直努力工作，比原来自信了很多。”据了解，在全国1300万外卖配送员中，像刘一飞这样的听障人士约有10万名。饿了么也会通过无障碍沟通技术和跑单保障，为无声骑手提供更加平等、友善、便利的工作环境，助力他们安心工作。
如今，刘一飞已成为送外卖的老手，对工作驾轻就熟，也有了一些积蓄，但他并不满足于此。他希望以后去山东济南，到一所专门教授听障人士的学校学习画画，然后去做一名墙绘师。他告诉记者，自己从小就喜欢画布和画笔，小学就开始拿着笔画来画去，“觉得画画很有意义，酸甜苦辣、喜怒哀乐都可以用画笔表现出来，那是我的梦，可以不需要去听，只用眼睛看、用心去感受。我最放不下的就是画，它能带来一种艺术美感和情绪疏导，我已经爱上了画画。”为了实现自己心中的梦想，刘一飞一直在努力攒钱。他说等攒够了钱，他就会去认真学习画画，争取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。
工作之外，他和女朋友还一起做着计划，希望能早日成家立业，两个人一起奋斗。刘万龙感慨地说：“虽然听障人士在生活中确实会遇到很多困难，但只要足够努力，他们可能比正常人还要优秀。刘一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，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，为其他听障人士树立了榜样，让他们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和无限的可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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